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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番外 欲剪難斷玉流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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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氣勢不錯。”赫連任冷冷一笑,憤懣上前,淩厲地揪起他的衣襟,毒蛇般銳利的眼眸冷冷地瞪著他,沈聲警告,“聽好了,別以為她一時心軟就能重新接納你。孤不管你是真失憶還是假失憶,總之不許接近她,你不配。”

說罷,甩開他,嫌惡地掏出帕子擦擦手,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拂袖而去。

水流蘇強壓抑住心中的憤慨,冷冷地盯著他的背影,咬緊牙。

拳頭重重地握了握,似乎所有人都知道他的過去,可他們卻不肯透露一個字。他害怕,他惶恐,他不甘,可他終是做不出其他舉動。

……

玉兔站在那張華麗的金絲楠木長桌前,渾身仿佛被千百根針紮,冷汗直流。她可以肯定,自己現在已經被玉美人冷得刺骨的目光刺成了一只人形蜂窩。訕訕地露出笑臉,她頂著泰山壓頂的巨大壓力,向自己的主子介紹道:

“家……家主,這位就是接替玉安的人選,流蘇公子。”

水流蘇對著玉美人美麗的眸子微瞇,莞爾一笑。玉美人頭頂冒出的寒氣更重,冷冷地看著玉兔,一字一頓地質問:

“誰允許你自作主張的?”

玉兔渾身一抖,水流蘇見狀,連忙上前解釋:

“玉家主,不關玉兔姑娘的事,是我硬要參加的。當初家主下的命令是在全島範圍內選擇一個能力最出眾的人吧?”

玉美人秀眉微蹙,看著玉兔。玉兔突突著膽幹笑道:

“家主,是您下的這條命令。公子既然被收留在鳳凰島,就算是島上的人,為了公平起見,奴婢無法拒絕他也要參加的要求。所以,這次全面考核獲勝的。正是流蘇公子。”

玉美人的眸子一點一點地黑沈了下來,仿佛在醞釀著一場無形的黑色風暴,凜冽地翻滾著。少頃,瘋狂旋轉的漩渦終於平息下來,她一言不發地起身,看都沒看水流蘇,出去了。

水流蘇滿眼落寞,灰色的陰霾籠罩住他。他黯淡地低下頭,愧疚地喃喃自語道:“又惹她生氣了。”

玉兔看了他一眼,滿心覆雜。淡淡說了句:“公子,奴婢能做的只有這麽多,這是您最後的機會。別再讓家主傷心了。”

水流蘇望著她轉身離去,拳頭虛握了握,如果此時有人能看到他的表情,一定會感到驚訝,那沈甸甸的陰霾感讓他看起來就像是要哭了一樣。

……

連續一個月。除了公事,玉美人和水流蘇沒有任何多餘的交談。水流蘇在商業上一直都是個很好的助手,這是她早就知道的,盡管她現在非常不想知道他的任何事情。

殘陽如血。

後院的歪脖樹上被水流蘇掛了一只嶄新的秋千,那棵樹本已經死了,玉美人想讓人拔掉。水流蘇非說那樣太可憐,於是廢物利用成了一只秋千架。

他當時據理力爭的樣子,讓玉美人真想拿鞋子抽他。奶奶的他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仁慈了!

不知不覺走到那架月亮形秋千前,猶豫了半晌,她還是坐下了,手摩挲著兩旁的繩索,慘淡一笑。簡直和記憶裏一模一樣。

那一年她八歲,因為受不住丞相府小姐的挑釁。一時好勝心起,在端午節那天翹了功課,偷偷前往丞相府去參加秋千大賽。

從沒玩耍過的她壓根沒蕩過秋千,結果自然慘敗,在水流蘇面前丟盡了臉面。更慘的是,被盛怒的父親叫回家,被罰在祠堂裏整整跪了三天。

三天後她病了一場,痊愈後,後院被來探病的水流蘇安了一架月亮秋千。當時他望著她,說是要送給她一份禮物時的笑臉,她一輩子也忘不掉。她知道那時的他是真心的,他只是單純地想看她高興。連她自己也搞不清楚,曾經的他們最後為什麽會得到那樣的結局。

“你果然很喜歡秋千吶!”

欣喜的嗓音驚動了她,偏過頭,入目是水流蘇那張單純的笑臉。她忽然覺得好笑,曾經那張因為野心而扭曲的臉如今變得如此純凈,簡直就是一個諷刺。

“要不要我幫你蕩?”他靠近,略帶一絲期待和討好地笑問。

她不語,無視地起身,要離開。她強硬的態度讓水流蘇感受到一陣受傷,雖然他不在意,但並不表示他不痛。

“你真的那麽討厭我嗎?”他用她能聽見的聲量落寞地問,“無論我怎樣想向你懺悔,你都不肯原諒?”

玉美人沈默了半晌,忽然沈聲問:

“吶,我說,你真的失憶了嗎?”

“對不起,我是真的不記得從前的事了,你能告訴我嗎?”他有些急迫地問。

玉美人咬了咬唇,冷冷一笑:“哼,水流蘇,你真是狡猾啊。”

颯颯的風吹散了她離去的背影,明明是很溫煦的氣息,水流蘇卻感覺到一陣徹骨的寒冷。

入夜。

玉美人抱胸站在山坡上的一株銀杏樹下,仰頭望著飄零的落葉。玉兔捧著披風過來給她披在身上,輕聲道:

“家主,黑龍幫剛剛傳來消息,他們幫主同意達成協議,請家主後日去海上面談。”

“知道了。”

“奴婢覺得對方態度並不真誠,家主還是小心為上。”

“嗯。西圖山那邊還沒來消息嗎?”

“還沒有。恐怕兇多吉少。”玉兔凝重地回答。

西圖山是鳳凰島上連通東西的要道,然而山上有一群很危險的巨獸,嚴重阻礙交通。玉美人招募了許多勇士前去捕殺,結果都有去無回。那群巨獸到底有多厲害,玉美人不知道,只知道那群巨獸一日不除,她的心就跟紮了一根刺一樣不舒坦。

哀婉的琴聲隨風飄來,落葉蕭蕭,襯著漆黑如墨的夜晚,再由那琴聲一和。讓人沒來由地心生淒涼。玉美人和玉兔聞聽,都不由得怔住了。半晌,玉兔喃喃道:

“是公子。”

玉美人的心臟猛地一沈,那淒婉的琴聲仿佛在傳遞著什麽,如一根根鋒利的竹簽,刺得她耳膜發痛,連呼吸也變得疼痛起來。

轉身,她抱著胸,逃離似的往回走。

她應該將他趕出鳳凰島!她應該將他趕出她的視線範圍之內!這樣簡單的一句話,她咬了咬嘴唇。終是沒有說出口,連她自己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麽。

……

今天是玉美人最倒黴的一天。

和黑龍幫的談判果然破裂,她當即大手筆滅了黑龍幫這個新興起的海匪幫派。然而。黑龍幫死到臨頭卻擺了她一道,用偷襲的手段擊沈了她的船。緊接著,一場午夜風暴將她漂流到無名荒島,身邊還帶著個累贅,她真應該在他偷偷跟著她上船時。將他踢回去。

的像只落湯雞,她抱膝坐在沙灘上烤火,頭頂上醞釀著墨黑的烏雲。不用看也知道,她正瀕臨在暴走的邊緣。

“餓了吧,吃點東西吧。”對面的水流蘇將一條烤魚笑瞇瞇地遞過來。

過於燦爛的笑臉讓玉美人更加煩躁,冷冷地看著他。沒好氣地問:“你好像很高興?”

水流蘇如沐春風,毫不諱言地道:“因為剛剛在海裏你救了我,沒有讓我死掉。”

就像是最難以啟齒的秘密被當眾揭穿。玉美人感受到一陣焦躁,暴怒情緒讓美麗的眸子浮上一抹嗜血,冷酷地笑道:

“我前一秒能救你,下一秒也能殺了你。”

水流蘇晶亮的眸子霎時啞了光彩,落寞地垂下頭。像一條受傷又委屈的小狗。那無辜無害的表情讓玉美人的躁郁更甚,冷冷地道:

“別再做出一副好像全世界都拋棄了你的委屈表情。讓人看了惡心。”

水流蘇吶吶無言,良久,低聲道:“對不起。”

玉美人望著她,不語。半晌,水流蘇對著她勉強露出一個笑臉,輕聲說:“我去裏邊看看有沒有水源。”說罷,快速起身,逃也似的大步走了。

玉美人緊緊地捏著手中的烤魚,胸口像是被壓了一塊千鈞巨石,讓她喘不過氣來。她為什麽要覺得愧疚,她為什麽會覺得後悔,這一切都是他欠她的,不是嗎?

她……不能心軟……

連續兩天,救援的船只都沒有到。整整兩天,玉美人和水流蘇不說一句話。

水流蘇整個人都陷入了無盡的黑暗裏,輾轉反側,難以成眠。

他側過身,透過熊熊燃燒的火焰,望著她單薄卻清冷的背影。他們之間只隔了一團篝火,然而這短短的距離卻恍如咫尺天涯,抽幹了他的所有勇氣。

寂靜的夜晚將澎湃的海浪聲放大了數倍,突然,忍耐的嚶嚀聲隱隱傳來。他微怔,仔細聆聽,聲音果然是從篝火那頭傳來的。她不舒服麽,這個念頭剛一在腦海裏閃現,他的心如墜深淵,慌忙從沙灘上爬起來,六神無主地奔過去。

手剛一碰上她的胳膊,他就敏感地察覺到不對勁,急忙扳過她的身子,但見她滿面赤紅,雙眼緊閉,嘴唇發紫,渾身發燙仿佛火球一般。

他嚇壞了,急促地呼喚,然而卻怎麽也叫不醒她。他努力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手忙腳亂地撕了一塊衣擺浸濕,敷在她的額頭上。冰涼的觸感讓她渾身一哆嗦,嘴唇噏動著,虛弱地不斷囈語著:

“冷……好冷……”

水流蘇望著她高燒時的神志不清,心裏竟一陣刀絞般的痛,呆呆地望著她,眼底漫上覆雜的掙紮,猶豫了良久,看著她潮紅的臉,低聲說了句:“抱歉。”

迅速脫下外袍蓋在她身上,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裏,試圖用自己的體溫驅走她的寒冷。熱燙的胸膛貼上她,如初生的幼貓會本能地尋找溫暖,失去意識的她完全是憑靠本能緊緊地貼近他。

不知為何,那一刻,水流蘇感覺到的不是旖旎,而是悲傷。那是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悲傷,就像是沈沒進漆黑沒有空氣的海

底,他的每一根神經都開始疼痛起來。

“流蘇哥哥,為什麽要丟下小玉。你答應過永遠也不會讓小玉一個人的……”

懷中,斷斷續續,恍若夢囈般的呢噥,帶著一種與他此刻的心境相同的濃郁悲傷入耳。好似一把生了銹的刀刺入胸膛,他感受到一陣無法言喻的鈍痛。一顆淚悄無聲息地順著眼角滑落,他用力地把她抱緊,幾乎要將她嵌入體內。他將頭埋入她烏黑的長發,無意識地在她耳畔懊悔而悲傷地輕喚一聲:

“小玉……”

海鷗的啼叫將玉美人從睡夢中驚醒,鹹鹹的風拂過,她張開眼。只覺得全身冰冷,好似得了一場大病般虛弱。定定神,不甚伶俐的意識終於察覺到身前那一副熾熱的胸膛。她微怔,擡眼向上看,入目是一張熟悉而陌生的睡顏和那對微蹙的眉尖。

心重重地一沈,繼而加速跳動,覆雜的情緒形成一團激烈的氣浪在胸口高頻率地翻滾。濃濃的苦澀從心口泛上舌尖。

這一刻,她終於不再逞強欺騙自己,她知道她佯作堅強的心已經快要堅持不住了,一切,必須立刻了結……

三天後,他們終於回到鳳凰島。

黑龍幫被滅。解決掉一個心頭大患,她難得清閑地坐在海邊的巨石上,望著遠處水天連成一線。

“孤男寡女。在荒島上共處了六天,發生了什麽?”赫連任慢吞吞地步過來,坐在她身旁,笑吟吟地問。

玉美人眺望著遠方,不語。良久,低聲開口:“我讓玉兔將從前的事都告訴他了。”

赫連任怔了怔。哧地笑了:“這是你報覆的方式嗎?也對,他忘記了一切,讓你一個人承擔所有的痛苦,的確太狡猾了。是該好好地報覆他一下,讓他痛苦到以死謝罪,以洩你心頭之恨。”

玉美人眼眸一縮,冷冷地望著他。赫連任吊兒郎當地笑問:

“怎麽,舍不得?”

玉美人突然霍地起身,一邊往回走,一邊似對他說,也似對自己說:“一切都結束了。”

赫連任笑了一聲,忽然用兩人都能聽到的聲量帶著一絲嘲諷,喃喃地自語:“命運吶,真是一個愛耍弄人的東西,可惜任何人都逃脫不了它。我真不甘心。”他含笑一聲浩嘆。

玉美人聞言,更是焦躁,步子頓了頓,沒好氣地道:“趕緊滾回你的阿曼國抱你的大小老婆去,我這兒不是供你吃白食的地方。”

“咦,孤的小王後好無情哩!”赫連任伸長脖子,柔腔百轉地嗔怪了一句。

玉美人不理他,走得更快。

雕零的梧桐樹下,水流蘇呆呆地坐在那裏。玉兔說的每一句話到現在仍舊如雷一般回蕩在耳邊,久久消散不去。

他不敢相信,他真的不敢相信自己會對小玉做出那樣過分的事。發生那樣的事,無論他怎樣彌補都是徒勞的。他是個背叛者,他已經沒有資格再賴在她身邊,奢望著有一天她會原諒他了。

憂傷地揚起臉,也許這樣,翻湧上來的淚能更容易地倒流回去;慘白的嘴唇被咬出了鮮紅的血痕,也許這樣,湧上喉間的苦澀硬塊能更輕易地咽下去。

最後一片葉子緩緩雕零,落在他的肩膀上,他拾起。最後一次,他只剩下最後一次機會了,他想為她做些什麽,這份心情強烈而悲壯……

玉美人本來計劃要將水流蘇送往紫金島,既然做不到趕盡殺絕,至少還能眼不見心不煩。然而水流蘇突然失蹤了,他突然就離開了鳳凰山莊,沒有留下只字片語。

當玉美人得知這個消息時,腦子嗡地一聲,霎時一片空白。她一邊痛恨著自己的這種反應,一邊聯系各個港口,得知水流蘇並沒有出海。也就是說,他還在鳳凰島上。

她放下心來,然而激烈的憤恨再一次湧上心頭,分不清是針對他還是針對自己。她不再理會,仿佛賭氣似的,一邊心裏想著他愛去哪兒去哪兒,與她無關;一邊又暗地裏縱容玉兔派人四處尋找。

有時候冷靜下來,連她都討厭這樣拖泥帶水的自己,可是她該怎麽辦,她真的不知道。

半個月後,玉兔給她帶回來一個驚愕恐懼的消息有人在西圖山下發現了水流蘇的蹤跡,那個魂淡進山了。

玉美人大腦轟鳴,哆嗦著嘴唇。不停地重覆道:“他去西圖山幹什麽?他去西圖山幹什麽?”

玉兔沈重而難過地望著她,認真的神情讓玉美人逐漸清醒過來,胸口處的恐懼如積雨雲般越積越大,她幾乎要站不住了。

緊急召集一大批人前往西圖山搜尋,然後她每天生活在擔驚受怕之中,度日如年。直到一個月後,西圖山那邊才傳來消息。

他是抱著必死的決心進了西圖山,當人們找到他時,山裏的巨獸已經死了大半,剩下的也被趕去的人給滅了。然而。他奄奄一息。

玉美人冷著一張臉趕到西圖山下,他被傷得不成人形,已經陷入了深度昏迷。意識全無,隨時都有可能死去。

她整個人如被抽走了靈魂,只剩下了一副幹巴巴的軀殼。其實她是想哭的,可是望著他,她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

這輩子。最讓她忿恨的那個人果然還是他,只有他!

……

芍藥花又開始雕謝了。

一陣颯颯的風從窗外吹進來,讓典雅的房間變得涼爽起來。菱花窗對面,一張花梨木大床上,沈沈地睡著一名面色蒼白的美麗男子,俊秀的面龐。精致的五官,再加上烏黑的長發,如天邊的一片雲。淡雅而高潔。

溫柔的清風悄悄拂過他美麗的臉龐,然後,他蝶羽似的睫毛微顫了顫,又顫了顫。他緩緩地張開眼,有些迷茫地望著眼前的一切。此時距離他昏迷前,已經過去了五個月。

玉美人捧著米湯踏進房門。視野被一襲青衣填滿。她的心猛然一沈,繼而加速跳動,慌忙擡起頭,望著他,目光再也轉移不開。她水波瀲灩的黑眸裏席卷著激蕩的情感風暴,欣喜、憤怒、酸澀、苦痛走馬燈似的一一閃過,最後又都被吸進無垠的黑暗冰冷裏。

她覆雜的情緒被他盡收眼底,他心如刀割,想解釋什麽,張了張嘴唇,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就在這時,她揚起手,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這一巴掌打得極重,他的左臉頰登時紅腫起來。

他清晰地感知到她的憤怒,愧疚地低下頭,覺得狼狽又難堪。真是對不起她,明明想豁上性命最後幫她做一件事,到頭來卻還是給她添了麻煩。似乎他生來就是為了給她添麻煩的,這樣的他,實在是太難看了。

“對不起。”他垂著頭,如一條做錯了事的小狗般沮喪又難過。

她不語,望著他,睫毛顫動,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撲簌簌地滾落下來,一滴,兩滴……

恍惚間,他居然聽到了淚水落地的聲音,吃驚地擡起頭,入目那張梨花帶雨的臉讓他深深地自責。他驚慌失措地上前,緊緊握住她的手,焦急地道:

“小玉,你別哭啊,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我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了,你別生氣,我馬上離開,我……”

“我輸了。”她低聲道。

他一楞,呆呆地望著她。她的眼裏寫滿了痛恨、惱怒與不甘,咬著一口銀牙,生硬地道:

“我發了誓,如果你死了,我會徹底忘記你;如果你醒過來,過往一筆勾銷。”

水流蘇楞楞地盯著她,試圖從她的表情中找出證據,以告訴自己這不是夢,也不是自己的幻覺。

好半天,當他終於清醒過來時,僵硬的表情瞬間軟化。他撲過來一把抱住她,將她抱得緊緊的。強烈的欣喜若狂通過如擂鼓的心跳,清晰地傳達給她。她沒有看見他此時的表情,簡直像快要哭出來了一樣。豆大的淚珠一滴、兩滴,連續不斷地落在她的肩膀上,濕濕的,溫溫的。

她亭亭地站著,任由他抱著。良久,她緩緩地伸出手,輕輕地放在他瘦削的背上。

他眼眸一縮,渾身一顫,竟然抱緊她哭得很大聲。

她在心裏重重地嘆了口氣,他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命運吶,真是一個愛耍弄人的東西,可他們都逃脫不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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